“黑盾中队”兴衰记——台湾空军第4战术侦察中队全史

Black Shield Squadron Rise and Fall -- Taiwan ROCAF 4th TRS History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谢翔鹤少校不幸成为了第一位被歼-6击落的RF-101A飞行员,但这并没有触动空军高层。第4中队的日常侦察任务仍在继续执行。

1965年2月初某日,第一位在空中与米格-19遭遇的郭圣先少校受领了一项特殊任务。目的是前往侦察海南海口市。清晨六点,第4中队的“蓝房子”简报室里挤满了人,中队长王太佑中校(注,王太佑为第一批U-2飞行员,刚刚由“空军气象研究组”调来)、大队长戚荣春上校,来自空军情报署和美军顾问团的官员齐聚一堂,共同对郭圣先少校与预备机驾驶员张育保中校做简报。此次任务由于赴海口单程即达700余海里,远超“巫毒”机的作战半径,所以这将是第4中队第一次包含有空中加油的行动。

蒋介石与王太佑

按原定计划,郭圣先少校将在10:00分许挂载2个大号副油箱从桃园基地起飞后,以超低空直飞东沙岛,中间以马公军港作为检查点。在东沙岛上空6000英尺高度会有1架美军KB-50J加油机对“巫毒”机进行燃料补给。完成空中加油后,郭圣先少校必须再次转入超低空飞行,在离海南岛60海里处投下副油箱,加速爬升至4万英尺高度对海口市完成照相侦察。如未能进行空中加油,他必须立即爬高,向台南基地返航。如果空中加油一切顺利,郭圣先少校的飞机将在完成侦察海口任务后继续向西,在越南岘港美军基地降落,补足燃料后于次日经停菲律宾克拉克基地返航桃园。

美军情报官最后强调,目前已在航线沿途的福建、广东、海南各机场发现有米格-19进驻,将对RF-101A造成威胁。所以此次任务以保持超低空飞行为关键。来自空军总部的军官则补充说,为了掩护任务机,空军作战司令部将派出战斗机前去佯动,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9:50分许,郭圣先少校坐进了RF-101A的座舱。为了这次特别任务,飞机是经过特地挑选,刚刚完成了一百小时检修与试飞的妥善机。机翼下挂着2只灌满燃料的450加仑副油箱。为了在滑跑阶段节省尽可能多的燃料用于飞行,地勤还特意用拖车将飞机拖到起飞线上。10:00整,郭圣先少校一切准备就绪,却没有等来出发的命令。5分钟后,等待在飞机旁的王太佑中队长连忙叫辅导长张育保前去打电话查问。十多分钟后,张育保返回了停机坪,对队长耳语了几句。随后王太佑队长连忙吩咐机工长支起登机梯,然后爬上了飞机,示意郭圣先少校打开座舱盖,面带微笑地说:“出来吧!任务取消了!”原来这是一次应美军要求计划的任务,目的是探查海南岛各军事要地以查明军援北越的详情。空军总部斟酌再三,认为没必要替美军出如此高风险任务,就在任务前的最后一刻取消了命令!

3月17日,第4中队照例执行大陆侦察任务。当天的侦察福州机场任务是由辅导长张育保中校与飞行员陆存仁上尉分别驾驶“5656”与“5652”号机执行。早上07:50分两架“巫毒”机准时从桃园基地起飞,8:08分飞抵北菱半岛开始爬升至照相高度。这时苗栗外埔雷达站忽然发来无线电警告:在RF-101A机的左后方10点钟方向,距离30海里处发现前来拦截的战斗机。前来拦截的战斗机速度是如此之快,仅仅30秒后双方距离就被拉近到20海里!

左起华锡钧、王太佑、杨世驹,在黑猫中队时期的合影

08:11分“巫毒”机爬升完毕,准备进入侦察航线,双方距离只剩下4海里。陆存仁上尉扭头一看,发现这架战斗机位于左后方7点钟方向。为了避免遭拦截,两架RF-101A打开后燃器开始进行超音速飞行。雷达站又报告说有两架位于3.7万英尺高度的战斗机从左前方2点钟方向朝RF-101A俯冲下来。可惜由于阳光关系,两位“巫毒”飞行员均未看清对方。08:13分,两架RF-101A以3.5万英尺的高度开始飞越福州机场。

08:15分,两架RF-101A完成了照相侦察,并开始向朝东南方向左转脱离。战管再一次报告说尾随在背后的战斗机仍在左后方7点钟方向高位,距离依然正在快速缩小!两架RF-101的速度此时已达到1.3马赫,可见前来追击的绝对是新式超音速战斗机。陆存仁上尉亲眼看见一架拥有类似F-100后掠机翼的双发战斗机一个俯冲,正冲到他的“5652”号机下方,距离只有0.5海里。“(米格)十九!”谙熟飞机识别特征,曾获全空军机型识别竞赛冠军的陆存仁上尉在无线电中脱口而出。随即他急中生智,将飞机略为爬升2000英尺,试图在太阳的光芒中隐藏自己。“Negative Bogey?(敌机消失?)”战管传来的询问让陆存仁上尉心中一凛:前来追击的米格-19绝不可能凭空消失,很可能因为是双方在雷达屏幕上的间距缩小到近乎完全重叠了!

服役后期的第4中队RF-101,使用了东南亚丛林迷彩涂装

为了逃命,两架“巫毒”侦察机的驾驶员都不顾飞机燃料和发动机后燃器10分钟的开启时间限制,打开加力以超音速拼命一路狂奔。RF-101A的超音速性能与续航力都毕竟比米格-19好得多。当飞抵平潭岛附近时,战管报告说前来追击的战斗机距离已重新拉大到2海里。08:18分许,战管终于提示追击的米格-19已左转脱离,放弃追击。陆存仁与张育保二人连忙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随后急忙关闭后燃器,以最节省燃料的速度朝桃园基地返航,总算是结束了这次有惊无险的侦察飞行。

刚刚死里逃生的张育保、陆存仁很快被叫进“蓝房子”进行任务总结。此次照相收获不小:在马尾港拍到250尺、160尺长度船只各一艘;在龙田机场内无发现;在福州机场内拍到了10架米格-15、21架米格-17和17架伊尔-10飞机,但未见任何米格-19的踪影。“不可能!我们的情报里没有这种飞机!”面对陆存仁上尉信誓旦旦的目击报告与种种佐证,前来视导的空军总部参谋长杨绍廉中将拒绝相信解放军已在一线部署米格-19型超音速战斗机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