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塔利班征服北方,1996-1998
1996年1月,喀布尔周围的前线保持稳定,没有任何决定性行动的计划。作为对他们无法突破喀布尔防御的回应,塔利班开始随机炮击首都,主要是杀害平民。他们所宣称的道德标准与现实之间的差异再明显不过了:虽然运动在成立之初就宣称要保护平民免受军阀们的伤害,而且永远不会以非战斗人员为目标,但到了1996年,它对喀布尔平民生命的漠视与臭名昭著的圣战者和被驱逐出境的民兵领导人不相上下。
与此同时,马苏德过于谨慎,没有在冬季发动重大进攻----据报道,他后来明显后悔了。事实上,当塔利班民兵在喀布尔周围被冻住的时候,得到充足的供应、拥有高度的主动性的政府军只是坐在那里等待。5月10日,马苏德最终下令发动进攻,但并未改变首都周围的总体战略局势,尽管在政府军坦克和武装直升机的压力下,塔利班失去了一些阵地。可是这次进攻的主要目标----查哈尔阿西亚布基地----仍然掌握在塔利班手中,这也意味着塔利班没有失去炮击喀布尔的能力。与拉巴尼政府进行了漫长的谈判后,古尔布丁.赫克马蒂亚尔于6月底抵达首都,担任总理一职,这表明塔利班并非不愿意使用火箭弹和大炮。随后,塔利班发射了300枚火箭弹,造成数十名平民死亡。
赫克马蒂亚尔-拉巴尼联盟可能被视为最脆弱的联盟,但在塔利班对伊斯兰党造成的一系列的打击之后,赫克马蒂亚尔可能会认为与政府的合作是他作为重要政治领导人生存的最后机会。他的一些部队也抵达喀布尔,即普勒查基(Pul-e Charki)基地,这显然没有鼓舞政府军的士气,这些部队多年来一直在与伊斯兰党作战,目睹了赫克马蒂亚尔在首都造成的所有破坏和混乱。
通过与政府结盟,伊斯兰党的部队本应成为对抗塔利班的另一层防御力量,但他们很快被证明是一个负担。在反苏圣战期间,中央情报局、巴基斯坦和其他支持者向伊斯兰党提供了一系列武器和大量现金,但他们从未赢得过一场重大战役。仅仅加入政府阵营并不能改变其在战场上的糟糕表现:1996年8月,他们失去了在帕克提亚省的主要基地斯皮内希哈(Spin-e Shigha),塔利班也占领了其在帕克蒂卡省的阵地。政府军偶尔对肆虐的塔利班发动空袭,但收效甚微。很快,赫克马蒂亚尔手中仅剩下最后一个重镇萨罗比,这里位于喀布尔以东通往贾拉拉巴德的公路上。
阿富汗北部地图,该地区有三个主要机场(从西到东):希尔比甘;小型设施,但对杜斯塔姆至关重要;大型马扎里沙里夫空军基地,以及昆都士附近的二级设施。塔鲁坎只有一条很短的土跑道,足以供直升机作业,但即使是中型运输机也很危险。
经历了一系列的失败之后,赫克马蒂亚尔开始向马苏德施压,要求他将部队派遣到喀布尔的防御范围之外,协助他的部队打击极端武装。马苏德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决定更多地是取决于政治而非当地的军事现实,结果削弱了政府军在首都的地位,使其在抵御塔利班的袭击时更加脆弱,而且塔利班于1996年夏天对政府军目标进行的空中轰炸可能也有助于削弱喀布尔的防御。
与此同时,7月的最后一周,杜斯塔姆的部队在马扎里沙里夫附近与伊斯兰社会党指挥官阿塔.穆罕默德.努尔的部队发生了小规模冲突:喀布尔几乎被除东北部以外的各方敌对势力包围。然而,与杜斯塔姆的冲突有了积极的发展:经过谈判,达成了一项正式停火协议,并交换战俘,且在8月底前重新开放喀布尔北部重要的萨朗隧道,供民间运输。
7月15日,一架挂载了四枚AA-8导弹的塔利班米格-21比斯现身喀布尔上空,在该市上空盘旋了一段时间后,它转向巴格拉姆,最终于那里着陆。在随后不久的新闻发布会上,28岁的飞行员阿卜杜勒.贾利勒(Abdul Jalil)----第一位叛逃的塔利班飞行员----声称他已脱离塔利班,并指责巴基斯坦派遣机械师维修位于坎大哈机场的塔利班飞机。这名飞行员还声称,他从坎大哈起飞是为了执行上级指派的例行巡逻任务,他最初打算在喀布尔着陆,但首都上空猛烈的防空火力迫使他改变航向。政府空军代表非常高兴收到AA-8导弹,因为这些武器在政府库存中的数量很少;当时,政府军还不知道他们的战斗机飞行员将不再有机会于战斗中使用这些导弹。
1996年夏天,沙特情报局长访问了伊斯兰堡和坎大哈,不久之后,沙特和巴基斯坦的某些官员同意加大对塔利班的援助。因此,塔利班占领了位于帕克提亚省的伊斯兰党基地,到达了由东舒拉统治的楠格哈尔省的边界,该省由哈吉.阿卜杜勒.卡迪尔(Haji Abdul Qadir)领导的一个由不同派系组成的松散联盟统治着。随着塔利班来到他们家门口,舒拉们分为两个阵营的实际情况变得越来越明显:一些领导人准备反对即将到来的塔利班袭击,而另一些人则选择投靠塔利班。
与以前的许多情况一样,由于敌人缺乏团结,塔利班得以迅速继续前进:阿卜杜勒.卡迪尔逃到巴基斯坦后,9月11日,贾拉拉巴德市于几乎没有放一枪就被占领。这一行动还结束了由卡迪尔建立的、装备了几架安-24的、短命的开伯尔航空公司,这些飞机被用于从贾拉拉巴德向阿联酋走私毒品。也许最重要的是,通过征服楠格哈尔,塔利班“继承”了奥萨马.本.拉登,他于1996年早些时候带着家人和随行人员在该省重新定居。这名伊斯兰激进分子曾面临被驱逐出“苏丹国”的压力,因此欣然接受了卡迪尔的邀请,将自己的组织转移到自1980年代以来所熟悉的环境中。塔利班占领楠格哈尔后,他成为了这个极端武装的主要赞助者和支持者之一。